8月2日下午,孩子们到达丰台站。整顿休息后,第二天继续研学之旅。新京报记者乔迟 摄
新京报记者 汪畅 乔迟 冯雨昕 周思雅
实习生 邹冰倩 程冉 王艾琳
【资料图】
编辑 陈晓舒
校对 赵琳
8月2日中午12点,连日的暴雨后,天已经转晴。K396次列车的乘客在武警的护送下,走出落坡岭,有一路背着孩子的父亲,有搀扶着老人的年轻人,还有武警官兵双手环抱着三岁小孩,满头大汗。铁路边的工作人员在边上喊着,“车站马上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在斜河涧站的一列火车里,44名身穿荧光绿短袖的孩子们已经在等待前往丰台站。
据新京报此前报道,由于台风“杜苏芮”北上与冷空气交绥,7月28日以来,京津冀等地普降暴雨到大暴雨。7月29日20时至31日22时,北京地区全市平均降雨量236.3毫米,远超2012年“7·21”特大暴雨。
7月30日,前一日从乌海西出发、原定当日早上9点半抵达北京丰台站的K396次列车在门头沟落坡岭附近因水害被迫停车。包含44名学生和四名老师的麦步研学团就在这辆车上。
次日12时许,K396次列车上的滞留旅客在铁路工作人员和当地村干部的组织下疏散至落坡岭村安置点。
被困落坡岭的四十多小时里,孩子们的坚强远远超出了老师们的预期。有男孩晚上睡在一台跑步机上,“有点儿冷,但还能忍耐。”他说,有一天晚上,一只蝎子爬到他身上,被老师捉住踩死了。他为此有点儿可惜,如果带了瓶子,他一定要捉它回去做标本。这几天他见了太多虫子,“飞得太快,逮都逮不到。”
据央视新闻报道,8月1日18时,武警北京总队机动第三支队40名突击队员经过4个小时徒步到达落坡岭车站,将第一批救援物资送到K396次列车旅客手中。当天22时50分,500名武警战士携带食品、衣服、药品陆续到达增援。
与外界失联将近48小时。孩子们随身携带的手机、电话手表早就断网、没电了。走到斜河涧站后,信号恢复,孩子们给家长打电话报平安,一个女孩情绪激动地对着电话喊,“我现在想喝饮料!我要回家吹空调!”
另一个孩子与同伴打趣,“我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今天我们要进行一场大冒险”8月2日凌晨2时许,在数百名武警官兵的护送下,K396次列车第一批328名滞留乘客开始向山下转移,并于早8时许乘火车到达北京丰台站。研学团里12岁的男孩梁渊说,8月2日凌晨,他和同学们曾起床过一次,“当时说要往下走,但后来判断太危险,行程就取消了。”
临出发之前,雾很大,还下了点儿小雨。老师们担心,雨会越下越大,就给每个孩子包里都带了雨伞或雨衣。
上午,天空开始放晴。负责救援的武警官兵们决定大量转移旅客。早晨8点,研学团的师生们也跟随着武警官兵向外走。为了调动孩子们的情绪,放松心态,出发前,老师说,“今天我们要进行一场大冒险。”比方说,进第一个隧道是要闯第一关,进第二个就是第二关;沿着铁路走,一步一步踩的铁道枕木,像一个个钢琴琴键。
很多行李都留在K396次列车上了。离开前,村民送了孩子们书包,让他们把箱子里的东西放进书包里,轻装上阵徒步走山路。也有人让他们留下地址,说要帮他们把东西寄回去。
一路艰险,随处可见淤泥、碎石、残枝败叶和损毁的汽车,积水也仍未退去。有男孩的鞋全都陷进泥里,拽也拽不出来。
怕走散,老师们让孩子们排成长队,老师们则在队前、队尾跟随着。乘客李勇与他们同行,时不时掏出书包里的哨子,以哨声为孩子们整队。
前一天傍晚,第一次看到前来探路的武警官兵和消防队员时,李勇发现,地上的淤泥高到了大腿处。而这会儿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淤泥仅仅只没过脚踝。他有些感动,他知道,清理淤泥并非易事,但几乎在一夜之间,他们就能顺利走出来了。
隧道里,虽有武警们打着手电带路,但男孩林子洋还是觉得特别黑,每踩一脚,都会溅起一身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上就起了水疱。
李勇说,途经的四五个隧道中,有一个最窄的,可通行的道路只有一人宽,他和妻子“左一手、右一手”地摸索着向外走,扒得手心手背都是泥,指甲缝里也漆黑一片。
路上最危险的地方是一段悬空的列车轨道。轨道只剩一条条枕木可以踩踏行走,枕木下方就是一个几十米的大坑。孩子们都对这段路记忆犹新,男孩巴图说,通过这段路的时候,腿都在抖。武警官兵们在铁轨上手拉手排成一列,确保每个人有序安全通过。
8月2日上午,研学团在武警的带领下往外走,此处悬空的铁路,是他们觉得最惊险的地方。受访者供图
李勇也看到,顺着铁路向外走,有许多铁路维修工人,还有沿线提供面包、矿泉水等补给的志愿者。
徒步路上,13岁的女孩王洋遇到铁路维修工人,会主动搭话,“辛苦了。”工人们笑着回应,“不辛苦。”相比于害怕,她更多是兴奋。王洋看到,十岁以下的孩子,一人由一个武警护送,十岁以上的孩子,一个武警则负责护送三四个。在地势较高或落差较大的地方,武警会手把手扶着孩子安全通过,或帮孩子们背双肩包;遇到较深的淤泥,就直接抱起。有孩子说,“武警哥哥太帅了。”他们就腼腆地笑。
路上遇到较深淤泥,武警把孩子抱起来通过。新京报记者乔迟 摄
据北京日报报道,8月2日5时30分,铁路部门开行临时列车前往斜河涧站。与此同时,铁路部门正在全力抢修线路,并组织260余名人员徒步携带生活物资前往临时安置点进行补给。
8月2日12时许,从市区通往门头沟水峪嘴村的道路已通。河道的水退去了一些,但道路上仍堆积着淤泥。时有红色的救援车呼啸而过。远远看去,山区的雾仍未散,但太阳出来了。
也是12时许,经过4小时徒步,在武警官兵的护送下,研学团44名孩子和4名老师步行抵达了水峪嘴村附近的斜河涧车站。
被困落坡岭村7月31日,K396次列车的乘客进入落坡岭村后,雨就没停过。“尤其是晚上,雷雨加闪电,像有一桶桶水在持续往下倒。”研学团带队老师张欣说。
据新京报此前报道,7月31日中午12时许,K396次列车的乘客们在列车员的安排下,疏散至落坡岭社区。一小时后,滞留旅客和铁路工作人员全数到达安全地点,村民和社区工作人员为大家带来食物。
研学团有四个带队老师,陈佳茹负责协调食物,张欣和另一个老师主要负责照看孩子,程琳负责医疗照护。
从K396次列车转移到安置点的那段路程,在程琳看来特别难走:暴雨不断,路又漫长,遇到上坡,水一直往下流,淤泥也特别多。
程琳回忆,他们到达落坡岭村时,当地已断水断电,没有手机信号。村里约有20户人家,实难装下列车上的近千名旅客。于是,小部分旅客仍在列车上休息,大部分人则分住到村民家和村内的公共建筑内。老师把孩子们安置在村图书馆,那里空间较大,足够孩子们休息。
离开列车时,研学团的老师与学生舍弃了许多行李,包括大家的换洗衣物,甚至还有一台电脑。程琳只带了一包药在身上,此外,老师们从列车员处要来44条毯子。这些就是研学团当时的所有家当。
没有床,女孩们就睡在相拼的桌子上,男孩们则打地铺。陈佳茹说,“我们秉承大孩子让着小孩子,男孩让着女孩,大部分女孩在桌子上睡觉,因为地上有水,男孩们铺着KD板和泡沫板休息。”
四个老师不敢睡,就一直守在房间门口或窗户旁,以防天黑看不清路,其他人贸然进来,会踩到睡在地上的孩子。孩子要去村里的旱厕上厕所,老师会举着手电筒、雨伞给他们探路。
在安置点时,没有水没有电,夜晚研学团的老师需要打着手电筒照看孩子。受访者供图
女学生王洋说,小房间里闷着研学团师生,有同学为此得了红疹;她那张当床用的桌子很崎岖,总磕着头,她就也睡地上。头一晚,她没有睡好,“有个年纪小的同学在椅子上睡,头没有地方倚靠,我就让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靠了三个小时。”
前往安置点的路上,李勇一家人遇上了研学团的师生。他今年44岁,和媳妇儿王迎春一样,都是内蒙古乌海的教师,趁着暑假,他们带着女儿来北京放松心情。见研学团有四十多个孩子,却只有四个老师,他掏出包里的一个口哨,就开始帮忙整理队伍,一同前往安置点。他们也成了研学团的“编外老师”。
一到安置点,王迎春直奔村里的小卖部,买了50瓶水。听完50这个数字,老板都吓了一跳——小村庄里的物资实在太匮乏了。李棋说,为节约,她两天喝一瓶矿泉水。她的同学王洋说,实在渴了,就舀来山泉水过滤着喝。
吃也是难事。陈佳茹说,转移到落坡岭村后,村书记、村民都在帮助研学团到处协调食物,连村民们自己家种的蔬菜都被摘光了。李勇夫妇去村民家里筹集米面,又借来锅和碗,在村民家里用煤气做饭。碗不够,一个人用完了,洗洗再让下个人用。
有村民主动送来挂面和饺子,还有人一次性送来了三十个热乎乎的鸡蛋,那是他家所剩的全部。每当这时,大家都很歉疚,“村里很多独居老人,我们用了他们的东西,他们之后怎么办呢?”
即便如此,仍然人多饭少,帮厨的王迎春卡着人头数分餐,“吃饱饭是不行了,只能说不让他们饿。”分饭时,孩子们排成长队,挨个儿叫号。吃完第一轮之后,如果还有剩余,会让还想吃的孩子排第二轮。熬粥喝,大把放水,熬出一锅稀粥,每个孩子也只能分一小杯。李勇夫妇和老师们更是吃得少。“那时候精神高度紧张,反而感觉不到饿了。”李勇说。
孩子们回忆在村里吃的面,“两分钟就吃完了。”“老香了,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有个小孩跟王洋说:“姐姐我没吃饱。”王洋只能言语安慰她。但是孩子们知道,这点儿食物也是老师辛苦收集来的。为了保持体力,他们都尽量少走动,减少能量的消耗。
在安置点时,研学团成员排队来打饭吃。受访者供图
“想家了,想妈妈”每次分配食物,就有小孩自觉帮老师管理排队的队伍。孩子们还主动承担起来一部分“家务”:早上,孩子们会主动把地上的板子收起来;吃过饭,不用老师指挥,抢着收碗筷、整垃圾、铺毯子。
被困三天,张欣觉得,孩子们的坚强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刚受困时,孩子们玩击鼓传花、知心话大冒险,或是和老师聊八卦。好像完全没有觉得处在极端环境中。
有小朋友一直盼着去环球影城,撒娇缠着陈佳茹,要她去列车上把魔杖拿回来。陈佳茹说,“那么危险,你还要我去拿魔杖,你那魔杖重要,还是我重要?”小朋友说,都重要。
12岁的男孩林子洋说,自己和另外三个男孩睡在一台跑步机上,“晚上有点儿冷,但还能忍耐。”他还说,有一天晚上,一只蝎子爬到他身上,被老师捉住踩死了。他为此有点儿可惜,如果带了瓶子,他一定要捉它回去做标本。这几天他见了太多虫子,“飞得太快,逮都逮不到。”
但在安置点的第二个晚上,好多孩子都哭了,“想妈妈。”李棋说。“什么时候可以走?”有孩子问。
8月1日下午,落坡岭村上空飞来直升机,盘旋了好几圈,或许因为地势不便,没有降落。但李勇和孩子们看到了希望,“这意味着有人发现我们了。”
据央视新闻报道,8月1日18时,武警北京总队机动第三支队40名突击队员经过4个小时徒步到达落坡岭车站,将第一批救援物资送到K396次列车旅客手中。当天22时50分,500名武警战士携带食品、衣服、药品陆续到达增援。
参与救援的武警北京总队机动第三支队支队长彭辉红向新京报记者介绍,8月1日,他带领500多名救援武警官兵徒步进入落坡岭。铁路沿线杂物很多,徒步总路程有10多公里,“天还下着雨,周围漆黑一片,中途休息了近一个小时,总共耗时近六个小时才走到。”据悉,此前一批前去探路的官兵,冒着大雨走了10多个小时。
武警们来到落坡岭村送物资,孩子们看到出去的希望,又都绷不住了。他们眼泪汪汪地围在张欣身边说,“想家了,想妈妈。”张欣只能轻声安慰,“相信自己,相信老师,老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通路的时间依然无法确定,而当地的物资却越来越匮乏,孩子们的情绪开始波动。王迎春觉得,滞留的三天过得像三年。
渐渐地,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孩子来问,老师我们晚上吃什么?老师我们明天能见到爸爸妈妈吗?有的孩子会打架,也有的孩子一直哭。闷热的屋子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外面的雨也下个不停。
李勇和王迎春只能一遍遍告诉孩子们,“我们现在确实遇到了困难,但是不要害怕,哭泣会把情绪感染给其他人。”
“唯一的计划就是找到孩子”8月1日中午11点40分,家长金启忠和妻子带上充电宝,在超市买了水和干粮,就驾车从内蒙古自治区乌海市出发,驶向北京。前一晚他几乎整夜没睡,“一刻不停地在翻看新闻。”他的儿子安安也在研学团里。
从乌海至北京有一千余公里,开车通常要14个小时。那天金启忠只花了10个小时就到达了北京市门头沟区。“全程都在超速,高速上匀速140码。”罚单恐怕不少,但他无暇顾及,“唯一的计划就是找到孩子。”
头两天,带队老师们还能往家长群里发照片,金启忠看到,火车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安安也通过手机向家人同步进程:车停了,车开了,车又往回倒了……
7月31日上午10点多,金启忠与安安及带队老师都失去联系,“打过去都是关机,用应急卫星电话也联系不到。”
当天晚些时间,他从新闻中得知,K396次列车乘客被疏散至落坡岭地区。这是个十分陌生的地名,“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也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和其他人走散。”
于是,在等待了渺无音讯的近24小时后,第二天中午,金启忠与妻子出发寻子。
当日晚9点半,抵达北京后,两人与研学团所属公司的刘姓老师碰面,一起在落坡岭东南方向约二十公里处的三家店探路,希望经此上山至落坡岭,却发现无路可通,“每个进山的路口都有人看着,说路断了,不能进。”
雨不下了,但路面依然湿滑难行。凌晨12点多,他们无奈回到酒店休息。
这夜睡不到4小时,金启忠又坐起来看新闻。约摸清晨6点钟,他看到家属群里有人说,K396次列车的旅客已被转移到斜河涧车站——正处在落坡岭和三家店之间。在那里,手机有了信号,也可以通话了。
转移乘客的路上,一路有武警跟随,武警们牵着孩子保证其安全。新京报记者乔迟 摄
他设法与已撤离的旅客联系,“那人说,凌晨两点,K396次列车的第一批旅客就在武警的陪护下下山了,走了大约4个小时到了斜河涧。在落坡岭的时候,他也见到了一群孩子,符合我儿子在的研学团的特征。”
金启忠立刻约上其余两对来寻子的外省家长,六人一同出发,先开车,路断了就徒步,七点不到就走到了斜河涧车站。此时已有许多从落坡岭转移的旅客在这里聚集,“怎么也有百十来号人。”金启忠得知,前方的路不好走,山体塌方了,涵洞里灌了好多水。
三位父亲决定沿着铁轨前行接孩子。“心里还是急,你都到那儿了,不往上走,说不过去。”
一路向前,水害的冲击越显得厉害。金启忠描述,尚有路面的地方,不是水就是泥,一脚深一脚浅,他们就尽量踩着树枝走。许多地方的路基被冲掉了,底下是急流,上头是悬空的枕木和铁轨。
徒步约3小时后,早上10点钟左右,金启忠等人在落坡岭下方的一个隧道内,听到一群人的声音,又隐约看到他们身着研学团的荧光绿队服。金启忠打开手电,来来回回照着看,终于在那支队伍的中后段发现了儿子安安。
安安蓬头垢面,脖子上全是泥,但十分惊喜。“他连问三遍,爸爸你咋来了?”金启忠说,“一看到他,我就觉得,心里踏实了。”
金启忠和同行两位父亲沿着铁轨行走遇到研学团的队伍。受访者供图
旅程还要继续8月2日中午12点半左右,新京报记者在斜河涧站的火车上看到了这44个穿着亮眼的荧光绿色上衣的孩子。几天没洗澡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汗味儿,鞋袜、裤脚上全是泥泞,脖子上覆着黑灰,一搓就是一卷黑泥;胳膊和腿上则布满蚊子包。
据悉,8月2日上午,从落坡岭站走出的第一拨儿滞留旅客先到达斜河涧站,由当地政府组织大巴车转运至三家店车站。随后走出的第二拨儿则从斜河涧站乘坐列车前往三家店车站。两拨儿旅客会在三家店站会合,统一乘坐火车至北京丰台站。参与救援的武警官兵介绍,至此,K396次列车上的乘客基本已转移完毕。
但救援仍未停止。武警北京总队机动第三支队支队长彭辉红介绍,8月2日上午12时许,武警北京总队又安排200多名武警战士从斜河涧徒步进山,他们将到达落坡岭站的上一站安家庄站,继续组织被困的Z180次列车乘客进行撤离。
尽管多日没有好好休息,又徒步了一上午,研学团的孩子们上车后,依然活力满满。记者看到,他们三五成群坐在列车座位上,讨论着这趟特殊的研学旅程,聊着他们在落坡岭村被叮的蚊子包、被泥覆盖的运动鞋。有时声音太大,老师还要站起来维持秩序。
但团队里也有孩子受伤生病。一个小男孩有些发烧,一直趴在桌上。程琳为他找来水、面包和退烧药。
程琳和列车员正在给悦悦包扎伤口。新京报记者乔迟 摄
而后,程琳又向列车员要来了碘伏、纱布和创可贴。昨天,12岁的悦悦领物资时摔倒了,左膝盖下方剐破了一大块皮。村里没有相应药品,老师们专门买了一瓶高度白酒为悦悦涂抹伤口杀菌。即便如此,悦悦还是走到了斜河涧站。
上车后,程琳终于可以为悦悦杀菌、包扎。悦悦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绑纱布呢。”列车员说,“希望你不要再有第二次了。”程琳也补充道,“希望你以后一帆风顺。”
每张桌子上,都堆放着列车员给孩子拿来的面包、火腿肠、榨菜、矿泉水等物资。一个个头儿稍高的女孩子在列车里奔走着调整座位,她领着研学团里的两位妹妹想要躺下睡一会儿。这些天,两位妹妹受到了不少惊吓,哭得眼睛一直红红的,今天又走得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会儿。
8月2日中午,研学团到达斜河涧站,有孩子趴在桌子上休息,有孩子借手机充电宝给家人报平安 新京报记者乔迟摄
在前往丰台站的车上,程琳不断接到家长们打来的电话。出发前,程琳的嘴角就有些发炎,今天已严重到流脓。到北京丰台站之后,她打算先去医院看病,再回来继续带队。
由于几日的失联,程琳的丈夫也追来了北京。历经艰辛,她说自己只想与家人通个电话。手机信号恢复了,家人给她发来4岁女儿的视频,她终于忍不住哭了,“把这些孩子带出来了,我自己的女儿在幼儿园。”
火车快要到站。有孩子在列车上睡着了。有孩子说想回家点奶茶外卖、吹空调,也有孩子表示要跟着伙伴们完成研学团的旅程。离开前,老师们组织大家收集车里的垃圾,统一扔进垃圾桶里。
男孩子林子洋说,一会儿到了宾馆,他最想干的事情是洗澡。在安置点里,几十个人拥挤在一间内的小屋将他闷坏了。平时他一天要洗两次澡,而现在已经四天没洗了。
在这趟车上,林子洋吃到了巧克力,他说,这是自己这几天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他告诉记者,自己第一次参加研学团,从乌海出发时,他对北京有许多幻想,比如“不到长城非好汉”。只是这趟旅程出了太多意外:天天淋雨,又和爸爸妈妈失去联系。但到了现在,他觉得也不算太坏,他要继续随团旅行。
在隧道里刚见到儿子安安时,金启忠问他,是想继续玩还是和爸爸妈妈回家?儿子不假思索地说,要回家。但到了终点,儿子又突然说,还要跟团继续玩。此趟研学团的行程将参观清华、北大、故宫等地,原预计7月30日抵达北京丰台站,8月5日返程。
时隔四天的意外旅程,这趟列车终于到站了。大部分孩子选择了继续研学之旅,金启忠也和儿子说,“你确定要继续玩,那就玩去吧。”
趁全体同学下车点名,安安的妈妈给他递上一个装满果冻的书包。安安接过书包,继续自己的研学之旅。
(林子洋、程琳、王洋、悦悦、巴图、金启忠、安安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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