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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观察:“幸好前一天叫停了挖掘机作业”

来源:青瞳视角 发布时间:2023-02-17 06:55:38 分享至:

过去的一周里,在土耳其哈塔伊,北京青年报记者跟随前往土耳其的中国救援人员见证了对这座震中城市的搜救行动。当地时间2月11日下午,北青报记者抵达土耳其震中附近的加济安泰普机场,从到达层走出来的几乎全是从世界各地赶来的穿着各色制服的救援人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机场的出发层,那里挤满了拎着大小行李去往其他城市投靠亲友的人群。在一片忙乱嘈杂中,机场的电子屏定格在一段“全民哀悼”的画面上。


(相关资料图)

当地24岁小伙

留守现场救出多名邻居

平澜公益基金会的救援人员坐上前往震区哈塔伊的车,离震中越近,车上越沉默。窗外是掉落的清真寺塔尖、倾斜的楼房、塌陷的地基、开裂的地面,还有那些没有帐篷安身的居民,他们点燃了从废墟中刨出来的家具取暖。

因为地处边境,哈塔伊吸引了很多移民,相比土耳其其他地区更加国际化。街上有各式各样的土耳其餐馆,尤其是当地特色的冰淇淋店,还有现代化的健身房。只是当一栋栋大楼像箱子一样倾斜之后,呈现出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满目疮痍”,一位四川籍的救援队员一遍遍提起“这和汶川一模一样”。

车子捎上了一个24岁的当地年轻军人,要去哈塔伊找父母。2月6日凌晨地震发生时,他正失眠,一阵摇晃后立刻躲到了沙发下面。他住的那栋公寓地基陷下去20厘米,他被压住时,只有头能活动。年轻军人在15个小时后被救出,他在废墟上乐呵呵地和救援人员合影,旁人问他:“别的幸存者都是喜极而泣,你为什么会笑?”他说:“我一直相信我能活着出来。”随后的4天,他一直留在现场,救出了很多邻居,但也见证了很多人的死亡。

地震发生150小时后

一位幸存女孩被救出

抵达哈塔伊后,中国救援队的驻地被安排在体育场附近的一片空地上,不远处的山峰盖着皑皑白雪。这里的夜晚气温降至零下,次日早晨队员们从帐篷里钻出来发现,鞋和衣服都挂满了厚厚的一层霜。

2月12日救援工作开始,平澜公益救援队的队员们负责主城区中两栋坍塌居民楼的搜救。这一天,仅一栋楼的点位,救援队员们就找到了7位遇难者。

第一天的救援挖出来的都是遗体,整个队伍浑身灰扑扑的,心情也是。13日一早,他们接到消息,12日挖的那栋楼里疑似有生命迹象,8名队员迅速赶了过去,他们像剥洋葱一样,把废墟一层层拨开,露出了一个保存较为完整的电梯井。这一次分明真的有声音传来,在电梯井下方,传来虚弱但清晰的女声,“要水,水。”

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抑制着急促起来的呼吸,有的人已经准备好鼓掌,怕影响救援人员听声音,就轻轻挨了几下掌面,然后早早把毯子、水,这些获救者急需的物品传了过去。

救援人员边说着鼓励的话,边借助各种破拆工具,在电梯井下面掏出了一个通道。救援是个技术活儿。很多当地的救援力量是建筑公司的工人,他们熟悉如何快速拆除房子,但不知道该怎么避免可能的二次坍塌。此时,平澜公益基金会土耳其救援队领队李硕站在废墟上,拿着手电不停地指挥着挖掘工作,因为曾经当过兵,大家都叫他“大兵”。他从汶川地震开始进入救援领域,参与过泰国洞穴、伊朗洪灾、阿富汗地震等大大小小几十次国内外救援。

先是暖气片和瓦砾被丢出来,然后露出了一只手。两个小时之后,一个20多岁的女孩被抬了出来。正午的阳光温暖、刺眼,担架上的女孩紧紧捂着脸,依然能看出来她在抽泣。

“这还是第一次在地震中救出生存者。”大兵蓄着短短的胡须,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在女孩获救后,他嘴角才有了小幅度的上扬,放松地开了开肩。但他也感到后怕,幸好自己在前一天叫停了挖掘机对电梯井的作业,不然那个女孩就可能被砸死。“真的,差点成罪人。”

救援队员们被围观人群围住,得到了比前两天更有力的拥抱和握手,有位老人拉着他们,求他们不要走,他也有家人埋在下面。还有那位获救女孩的父亲,也满怀期待留在了现场,直到疑似他妻子的遗体被抬出来,半个小时里他经历由喜到悲的落差,开始嚎啕大哭。

救援人员不放弃每一个

“疑似有生命迹象”的消息

在13日下午,不远处又传来了“疑似有生命迹象”的消息,大兵耸了耸鼻子,“今天天气真好,是个好日子。”

站在挖掘机挖斗里勘察结构的副队长周亚辉刚降落下来,当地居民就不停跑来央求他过去看看。消息还不明确,有人说是一个女婴,有人说是一个11岁大的女孩,但大家都笃定地说:“是的,有人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最后确认,那是一个15个月大的女婴,断掉左手的父亲刚从医院包扎回来,绕着楼房一圈圈地走,听到邻居说好像有哭声,“疑似有生命迹象”的消息也是从那时候传出的。

现场是一栋红色瓷砖贴面的四层小楼,主体结构还没有被完全破坏,只是出现了一些倾斜和裂缝,但是楼房的一层已经完全塌陷进地底。大家指向楼房右边的窗户,女婴的床在那里。

没过10分钟,挖掘机、当地的救援队都陆续赶到。场面一度混乱,没有统一的指挥,当地的救援力量用土语大声喊着,“递蛇眼、锤子过来。”挖掘机先在女婴的窗户方向挖出了一个缺口,救援人员爬进二楼,在地板上凿出一个50厘米的洞,这时需要一个身材瘦一些的人爬进去看看状况。

周亚辉高高瘦瘦,因为偶像是探险家黑吉斯,大家都叫他“老黑”,他成为了最好的人选。他缩着身体爬进去,成了现场热烈气氛中第一个冷下来的人——女婴已经去世有一段时间了。他把女婴抱出来,交给了当地警察。

此时周围传来啜泣声,哭声最大的是瘫坐在地上的女婴父亲。这是震中各种哭声中最凄厉的一种,当面对亲人遗体的时候,沙哑里带着绝望。这位父亲的妻子和儿子还在医院的监护室抢救,他自己也在不久前才刚获救,左手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在哈塔伊临近城市的医院,北青报记者见到了一个三个月大的女婴。地震发生时,她被人从5楼抛下获救,双腿骨折打上了石膏,她的父母在两天后找了过来。在这家医院里,还有上百名在震后被送来的婴幼儿,至今没有家人前来寻找他们。

2月15日这天,平澜公益基金会救援队接到了撤离的通知,他们也在作业面留下了遗憾。那是一个20多岁的男孩,每天都会出现在救援现场,他姐姐的遗体还没有找到,他知道位置在哪里,但是埋得太深了。

除署名外本版文并摄/本报特派土耳其记者 李晶晶

统筹/刘汨

生命奇迹

多人被埋超200小时获救

“今天是星期几?”2月15日,在土耳其安塔基亚市一处公寓废墟,一名女子被救援人员救出后说的第一句话。此时,距6日地震发生已经过去228个小时。前一天,在阿德亚曼市,一名被困212小时的老人获救。

理论上的最佳救援时限早已过去,而生命奇迹还在继续。

据土耳其阿纳多卢通讯社报道,安塔基亚市那名被困228小时后获救的女子叫埃拉,她的一儿一女,一同从废墟中获救。

救援人员穆罕默德·埃耶尔马兹说,埃拉获救后,看见我们非常高兴,她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是星期几?”

埃耶尔马兹说,埃拉找他们要水喝,但因为医务人员还未赶来,他们不敢给她任何吃的东西。土耳其阿纳多卢通讯社报道,埃拉是外国人,但未透露她的国籍。

土耳其国防部15日在网上发布一段视频,显示现年77岁的法蒂玛·京格尔14日在阿德亚曼市获救。她被困在废墟中大约212小时,得救后同家人一一拥抱。

土耳其广播电视总台报道,45岁的梅莉凯·伊马姆奥卢在卡赫拉曼马拉什市获救,她在废墟里被困了222小时。14日,在卡赫拉曼马拉什省,一名据信被困约205小时的35岁女子获救。同一天,还有多名成年人和未成年人获救。

土耳其医疗救援队内科专家德尼兹·盖泽尔说,通常人们在废墟之下最多只能存活5天,“任何被埋超过5天的幸存者都是奇迹”。盖泽尔说,幸存者求生面临的最大困难是寒冷,“但是,一些人被困在封闭环境下,因此可以在建筑下面一些小的封闭空间存活”。

在地震重灾区哈塔伊省采访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首席医学记者桑杰伊·古普塔说,绝大多数获救者在震后24小时内脱困,而人在废墟中被困超过100小时仍能活下来的情况已属罕见。古普塔认为,灾区寒冷的天气或许有助于延长被困人员的生命。“一方面,它让幸存者非常艰难,另一方面,这种天气或许会减少幸存者对水的需求。”文/新华社

救援专家

“疑似生命迹象”的另一面

土耳其灾害与应急管理署16日说,地震死亡人数已经升至3.61万人。

在灾害过后,人们总会努力寻找那些幸存者的故事,因为人人都希望看到奇迹。当北青报记者抵达土耳其震中后,也依然急切盼望着好消息的出现。

打破这种设想的是国际救援专家陈浩,他是在场最资深的救援人员之一,也是许多人的老师。他提到了“疑似生命迹象”的另一面,有可能会让救援人员错过更多人的呼救,这之间的抉择和牺牲,不亚于“电车难题”。当一个需要救20小时的人和两个需要救2小时的人同时出现,救援人员只能对前一个说“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有的救援人员甚至会因此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需要心理干预。

无力感是救援人员通常要面临的问题,在尼泊尔地震中,陈浩的一个学生连续挖了30个小时的地道,还是没能把人救出来,坐在地上痛哭。

一次次“失败”的经历,最后磨平了救援人员的情绪起伏。他们更愿意把这件事作为一件“专业、并能更专业”的事去做,怎样设计破拆建筑物的结构、总体的步骤如何安排,都需要不停学习和积累经验。

关键词: 救援人员 生命奇迹 救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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